211.决赛下,西方声,东方韵(1 / 4)

作品:《求求了,快回家练琴吧

迷恋火锅的雅涅夫走上舞台,他让指挥走在他的身后,他在前面躬身带路。

在舞台上,独奏者出场的时候时候给指挥带路是一种很绅士的行为。

再配上憨态可掬的人物形象,他一出场就消退了部分观众对他的敌意。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音乐无国界。

这是调子。

一场华国人的钢琴比赛,忽然出现了一个外国人的名字,难免会让大家心里发下憷,毕竟钢琴本是人家的东西。

甚至连我们最好的钢琴演奏家依然依赖于西方导师的教诲。

所以在这样的赛场上,外国人的出现就会给不少观众带来一种游戏平衡被打破的感觉。

那么破坏平衡的人,就是我们的敌人。

面对敌人,我们向来只有刺刀。

可这刺刀无法扎向雅涅夫,因为他是个懂礼数的外国人~

“哗——————————

雅涅夫鞠躬落座,简单调试了下坐姿,接着看向指挥台。

谢乾正忍着腰痛递给雅涅夫一个“可以了吗”的询问微笑。

雅涅夫点头。

随后谢乾正看向管乐组双簧管小号二兄弟,在得到两人的肯定目光后他抬起手。

万籁俱静。

挥腕、仰身。

两个动作同时发生,乐手们接到指令的一瞬奏响了k271第一乐章的第一小节。

雅涅夫也在与老爷子对视之后早早的把手放到了键盘上。

因为在k271的第一乐章中,钢琴从第二小节就将加入这趟神奇的莫扎特交响之旅。

乐队奏完第一小节,雅涅夫从容的卡拍落指。

他挤眉努嘴的轻松模样正如他此刻指下的活泼音符,飘逸流动不失八分音符该有的本分。

与乐队对答如流,不刻意去追求音量平衡。

在个别时刻他会先抑后扬。

先像潜伏在草丛中的小兔子,静悄悄的观察,接着忽然在一个让大家意想不到的地方抬起前脚迅猛站起。

吓人一条。

而当你意识到这只是一只露出大板牙的兔子,想走靠近时,对方已经再次潜伏下去等待着下一个恶作剧的时机。

雅涅夫指下的莫扎特,有一种直白的童真。

直白到让人无需太多思考,只用跟着他的音乐一边咧着嘴一边放空大脑,就可以轻松的享受几分钟惬意。

现场就在这种气氛中度过了一分又一秒,当音乐来到第二乐章,弦乐组编织出的浓烈悲情色彩依旧无法让钢琴前的毛熊露出哪怕一丝伤感神色。

他紧锁眉头的模样充满了戏剧色彩。

相比眼镜妹用十指奏出的那道如同射穿乌云的霞光,他在这个乐章更像是扮演着一个木偶师,双手操控着一只体态丰盈的矮脚鸡,在钢丝上扭动着身躯,跳着迷人的舞蹈。

不仅如此,雅涅夫更是用自由速度为他的舞蹈增色,给人以更加浮夸的画面感。

这其中是否存在过分解读莫扎特音乐童趣一面的嫌疑,是评委的事,是乐评人的事。

观众基本只负责听,弹幕上能打出的评论大都也被视而不见,而且截止此刻,各大直播间里的观众均比开赛前少了三成左右。

选手可以听,也可以评论。

吴复生觉得还好。

俄国近些年崭露头角的年轻演奏者中,他有关注过雅涅夫。

就他所了解的雅涅夫,个人风格确实如此,和传统的俄派钢琴相背驰,但他认为这不是坏事。

梁春雨也觉得还好,抛开这首k271,单纯的从技术来评判,雅涅夫控制音色变化的功力实属强悍。

姜笙不喜欢,她单纯的不喜欢那种在演奏中表情过于丰富的演奏者。

眼镜妹是这里唯一在决赛选择k271的华国选手,她想说的应该最多。

可她已经睡着了。

她的隔壁同样安静。

李安身旁的沙发上,摆着乐谱,k466第三乐章已经翻到最后一页。

他端着手机,目光带着淡淡笑意,任由头顶屏幕里的雅涅夫演奏第三乐章。

不慌不忙。

眼前的手机屏幕画面中,一身便装的他正坐在远远的舞台上演奏这莫扎特k545。

这是华洋剧院的舞台,8月29号下午昱东钢琴组师生音乐会彩排前的一段录像。

他当时在演奏莫扎特。

拍摄者是陈璇。

他记得最后鞠躬的时候在音乐厅大门口看到了陈璇的身影,也记得对方给自己发了这段视频。

只是他当时忙着处理各种问题没认真看。

认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还挺感动的。

尤其是陈璇拍摄角度中能看到他的几个孩子。

王小虎左边坐着徐丽,右边坐着刘丰瑞,刘丰瑞仰着头,王小虎把脸卡在前排座椅间的夹缝里。

两人身后坐着季洋和车琳,背影都是同款短发。

一个像是大版的车琳,一个像是小版的季洋。

他弹到k545第一乐章的时候,车琳还歪了下小脑袋。

看来缘分真是天注定的,后来他交车琳弹了k545。

四个人就这么看着舞台上的他,他大概能补充出每个人当时的表情。

看完视频李安点击收藏了起来,又是一段可以珍藏的回忆。

李安记得那天下午,他提前去到现场,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舞台上转了几圈。

他喜欢那种站在舞台上俯视台下的感觉,他觉得站在舞台上的他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或许那晚没有他的个人节目,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小沮丧。

然后他坐到钢琴前连续演奏了很多首莫扎特。

他当时的心情很难描述。

既有对前景的期盼,又有对蓉城生活的难以割舍。

他当时假想如果他出国了,他的学生们和陈璇该怎么办。

就在那种状态下,他渐渐在莫扎特的旋律中找到了一种松弛的演奏状态,解放了卡他已久的音乐情绪问题。

那场舞台独秀让他意识到,他一直寻找的演奏情绪之美其实并不是外在的诗意力量,而是一种对生活的深刻体验。

同时他还记起,那是一场他送给孩子们和他自己的莫扎特专场小型音乐会。